藺晨曦說了退堂，常平平便很主動的走到常鶯鶯身邊攙扶她。其實她自己的腳都還腫得像一個豬蹄一樣，如何能攙扶得住一個幾乎快要脫力的女子。

和常鶯鶯相處還算愉快，藺晨曦也有些不忍看著女子如此憔悴，便開口道：“常姑娘，要麽你便在府衙住下吧。”

常鶯鶯搖頭，面如死灰卻充滿了絕強的說道：“多謝大人關心，小女子只想回家。”說道回家兩個字的時候，常鶯鶯只覺得入刺哽喉，說不出這兩個字來。

常平平雖然不是那種多愁善感的女子，但也是那種看到電視感人就會哭得稀裏嘩啦的人。如今自己的好友遭受如此變故，叫她如何不心痛。

常平平也勸說道：“鶯鶯，你……”

“平平，別說了，我現在，真的只想回去，我也該回去了。”

“好，我陪你。”常平平點頭道。

常鶯鶯看著常平平，眼底原本被自尊和倔強堵住的淚水再次奔騰而出。“謝謝你，謝謝你。”常鶯鶯一把抱住常平平，嘴裏不停的說道。常平平也抱著常鶯鶯，開始哭泣。

兩個女子就這樣你來我往的抱著跌坐在大堂裏哭，哭得歇斯底裏，哭得旁若無人。旁邊的藺晨曦一臉的無奈和忍耐，最後看到走進來的軒轅默，眼神問道：怎麽辦？

軒轅默也看著地上的兩人，一臉無語的樣子。

直到片刻過後，常鶯鶯的聲音漸漸隱小了，只有常平平一個人還在嚎啕大哭的時候。

藺晨曦輕輕踢了常平平兩腳，道：“餵餵餵，夠了夠了。人家都睡著了。”

常平平一聽，一邊哽咽，一邊看了看趴在她肩膀上的常鶯鶯。

“怎麽，嗝怎麽辦嗝啊。嗝”

藺晨曦一臉嫌棄的說道；“你這都什麽毛病？一哭就打嗝。難看死了。”

“我嗝，嗝嗝我……”

“別我我我的，起開。”說完，彎下腰便將常鶯鶯抱了起來。

軒轅默道：“還是將她送回去吧。”

藺晨曦也點了點頭。

常平平起來，問道：“要要嗝送，送到嗝那裏……”

軒轅默回答道：“送她回家。”

一聽到回家的時候，常平平眼淚像是打開了開關一樣，吧嗒吧嗒開始掉眼淚。大概是覺得現在‘回家’二字，對常鶯鶯來說太悲慘了些。

藺晨曦驚恐的看著常平平，再次問道：“你這都什麽毛病？”

常平平滿臉淚水，等著藺晨曦。要不是她哭得太厲害打嗝，看她不懟死這種沒良心的人。

這邊，軒轅默上前，將常鶯鶯接了過來，道：“你就不用去了，還有太多事情要處理。”

常平平拼命的點頭。

藺晨曦那個氣啊，明明一切都是常平平引起的，最終最勞碌的人居然是他。要是可以，他真想直接掐死常平平算了。

禍害精。

最後，藺晨曦吩咐了知縣府的轎子，將常鶯鶯和常平平送回了常府，連帶著軒轅默，便暫時在常鶯鶯家住家。

軒轅默和藺晨曦還有常平平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在黃楊縣居然會有如此大的命案。

更沒想到馮寶成居然那麽膽大妄為滅人滿門。

這件事情，駭人聽聞，令人心中發涼。就算聽說之人都覺得悲憤無比，更不要說常鶯鶯這個唯一的幸存者。

還有林二寶，常平平覺得最是對不起的便是他。

若不是常平平要吃飯，是不是就不會遇到襲擊？是不是就不會耽誤路上的行程，是不是藺晨曦的官印就不會掉，是不是就不會有人冒充丞相將林二寶定為了死刑。

若是能早一步，若是一切能早一步，那麽就會少一個無辜的人死去。

從堂上回到常家，一路上常平平的耳邊回想著的都是當初岸邊那位老人替自己兒子喊冤的話，每一個字都那麽鏗鏘有力，絕對的堅信。

從黃楊到定州，三個月，老人走了三個月。可是最終呢？

常平平越是想，越是覺得這個世界的黑暗和無情。

自從來到了常家，安頓好了已經透支了常鶯鶯以後，常平平便不知道躲在了什麽地方。

但其實軒轅默都一直跟在她背後，看著她轉到了一個角落，然後背靠著大樹，面對著墻壁蹲在那裏哭泣。

軒轅默也沒有上前，她知道情緒這種東西是沒有人能夠理解另外一個人的。就像兒時的時候，他也不懂為何母後會偷偷哭泣。也不懂為何那麽多人恨他，要他死。

後來他明白了，只是人心和欲望罷了。

欲望不一樣，會產生矛盾和沖突，欲望一樣，也會產生矛盾和沖突。唯一能解釋的只有沒有遇到和自己一樣的人。

軒轅默很幸運。作為一個註定了孤獨的帝王，他很幸運的遇到了藺晨曦。而現在，他也很慶幸他遇到了常平平。這個想要守護的女子。

最終，軒轅默還是上前，和往常一樣，將自己的衣衫解開，給常平平披上。

常平平感受到包裹自己的溫暖，便知道是軒轅默來了。

但常平平依舊將臉埋在雙膝之上，只是輕聲道了一句：“謝謝。”

軒轅默站在常平平旁邊，道：“不用。”

常平平笑了一下，其實人就是那麽奇怪的生物。前一刻可以悲痛欲絕，但後一刻便能夠大徹大悟。上一秒可以痛哭流涕，下一秒就可以破涕為笑。

常平平還是很傷心，很自責，但在軒轅默站在自己身邊的那一刻她的這些情緒就平靜了不少。大概軒轅默這人就是一個會讓人冷靜下人的人吧。

“陛下，你人挺好的。”常平平小聲的說道。

軒轅默道：“你太容易相信一個人。”

常平平的臉依舊埋在雙膝上，看不到她的表情。“以前同學也說過，其實我也不是那麽笨，我這叫大智若愚。”

軒轅默沒有說話，但聽聲音是笑出了聲。

就連常平平自己也笑了起來，所有那些負面情緒也都煙消雲散。

常平平拿著袖子勒幹了兩邊眼角的眼淚，拍了拍哭得麻木的臉，將身上的衣服拿了下來，雙手遞給軒轅默，笑道：“多謝陛下。”

軒轅默看著常平平手中的衣衫，又看了看常平平那張哭成了花貓卻不難看的臉。道：“朕從來沒有親自更衣。”

常平平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連連點頭，狗腿似的攤開衣衫，繞到軒轅默身後，侍候他更衣。

軒轅默淡淡一笑，任由常平平服侍。

常平平心中感嘆，可惜了，那麽好的男人是個斷袖啊……

第一次，常平平開始有些抱怨斷袖了。但下一刻腐女之魂便燃燒盡了那個想法，轉而覺得也只有那麽好的男人斷袖，才養眼養心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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